哪家医院能够治好白癜风 http://m.39.net/pf/bdfyy/

廖哲琳作品

机缘巧合,看到廖哲琳的《信天而游》出版,虽还未看到真书,但因为自己的油画学习和从业经历,在关于书籍介绍的图文中,我看到了她对于绘画真挚的热爱,也看到了她笔下曾经熟悉的陕北的样子,有感而发,做此推荐。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从年开始,在魏塔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四年之久,信天而游,终至成书!

一本书,几百幅画,一段不短的时间,呈现出来的勇气超越了我们绝大多数人,她走在我们前面。

生活在魏塔——廖哲琳自述

我来自台湾,本名是廖哲琳,在年通过台湾一个艺文团体:云门舞集「流浪者计画」的补助,来到了陕北这块黄土高原上写生。这个计划,是林怀民老师设计来奖助年轻艺术家,鼓励他们在亚洲从事自助式的「贫穷旅行」,从而获取创作的养分。

虽然获得的旅费不多,但是这趟半年的旅行却给我很大的震撼。因缘际会之下,我认识了陕西国画院的画家王潇,从而前往了这个陕北延安区唯一一家写生基地,记得王潇当初在我那破烂的小笔记本写下“蒋明放-***陜西省延安區安塞县魏塔村写生基地”的字迹。

在这趟旅行之前,我在中国大陆一个亲人和朋友也没有,也从来没到过陕西省,甚至整个大西北。我只能鼓起勇气,打了这通电话。接电话的这个蒋明放,说的话满是呼拢呼拢的口音,他说着车要怎麽搭,我是一个字都"害不哈"。

等到我自力更生到了魏塔村,被乡政府的一个人骑摩托车载上来以後,我才见到了老蒋本人。个子不高,一个很朴实的老乡。至於魏塔村,还在冬眠之中,一座座黄土山,一棵棵土绿的柏树,一片恬淡、平静。我心想,这就是我写生的圣地吧。

这一座座的黄土秃山连成一块,不高不大,宽宽胖胖,好像一个个在蒸笼上的黄馒头,要不是路旁的槐树点缀,真觉得除了天上的蓝色再没有别的其他颜色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铺天盖地全是黄馒头的童话世界,它们沙沙麻麻的,似乎是刚蒸出来的。那山不像是人们所说的震撼人心,反而带有一种可亲的温度。

早已被栓在树桩上的牛驴,牠们懒洋洋地躺着,眼睛半闭,偶尔有一只牛醒了,用脸磨蹭牠的同伴。

当我转过身,回头看时,老蒋家的屋顶会开始升起一缕炊烟。那从锅台经由炕的通道飘起的一小撮半白,就像人发出了会心的一笑。

这块土地就像是台湾早期农业社会的雏型,这群农民就像是土生土长的洋芋疙瘩,随便种,随便活。

他们和城里人不一样,弯腰驼背揪成一团,老实巴交,土里土气,两眼干巴巴地瞅着你看,并且压根不管你怎么画他们。

一个农村,一群窑洞,躺在赤裸的黄土高原底下,牛驴卧倒,懒懒地晒着阳光。树荫下,村里人也像牲口一样,眼睛直愣愣地向前,彼此挨着、坐着。他们拉话,不自觉地抠脚、搔痒、挖鼻孔。

他们是自然中的自然,是活生生的模特儿,不靠形象而活,聊起话也没有「请」、「谢谢」、「你好」、「对不起」这些客套语。这是一群自在的农村人。只是我功力不是太好,他们围在我背后,说我把老婆画成「鲁班爷」了。

有时看着这群浑圆如土豆的老婆老汉坐在树下拉话,那身形、脸蛋、表情,那下翻的厚嘴唇,那直面扑来黄滋滋的一排大门牙,憨傻粗野,生猛带劲,总让我看傻了,画笔按耐不住激动,只能擦擦擦地一画再画。

我想,这是多么丰富的写生田野啊。这样真诚直率又给力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再不画下来,地球上人类某种稀有珍贵的人性基因又要少掉一块了吧。

老蒋一脸斯文,个子不高,还有一股孩子般的憨傻。他有两块红的发紫的脸颊,额头很厚,脸从侧面看有些向内洼,看上去有点腼腆内向,并不像是典型块头大的农民。当他一笑起来,就露出了所谓的「瓜子牙」。

一般人是门牙的缝嗑进了一个凹洞,他是用右排牙齿嗑,所以右排靠边的牙齿几乎被夷为平地,隐藏在宽厚的嘴唇下。这让他说话的声音很混,呼咙呼咙的,带点土味,会把「农村人」说成「芦笋人」。这点配上他的脸型身色,让人有一种绵密浑厚的感觉。

更辛苦的是蒋嫂,在八年来担任起后勤部队,为数以千计的画家提供食粮。陕北人一天只吃两餐,为画家她却准备了三顿饭,常常是早上一吃完又接着做午餐。

她曾经私下感慨:「我生下来就是伺候别人的。」她不仅是男人的背后,更是画家的背后。

第一张画开了,接着老蒋就以他惊人的爆发力迸发出了一批画。他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农民,画画第一,农活成了其次。开画时,他的笔很松。出于直觉先勾个大轮廓,就像个橡皮糖可以随时调整。接着他不断地微调,反复微调,一直调到「浑然一体」。

他会说,这边的山用黑色再强调一下,代表这路很难走。或是远处再搞虚一点,山才有退后的感觉。

老蒋是怎么画画的,又为什么会画画,谁也说不清。然而我始终记得,老蒋第一次画画,带着小孩子的新奇感,搬弄着画笔。

「画画对不对就那么一回事:消磨时间。」老蒋曾说。所以,我宁愿相信老蒋的画是一首随口哼出的信天游,一切来的是这样自然而然。

说来奇怪,老蒋在他快看到尽头的年纪郁郁寡欢,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茫徘徊,这两个有点摸不着头绪的傻子碰在一块,意外成为命运的共同体。

我们在画画的资历上都是一片白纸,但是都不甘于让画布留下空白,而要拼命挥洒我们对生命傻不啦叽的热情。

每次看到村里的孩子,总是拍成一排傻笑着,有的腼腆地弯着腰,有的手放在口袋里,微微摇晃着身体,就像一颗颗洋芋、地瓜在冲着我笑,让我没有距离感。

当我画累的时候,就想到画画这些娃娃,让我可以忘记疲惫和烦恼,尽情享受他们的天真。

黄土在脸上刮,画笔在布上划。农民在地里挥舞镰刀,我也在一笔一划收割我的画。「饭又吃不穷,炕又睡不烂,你就踏踏实实地待在我们家。」憨厚的老蒋,是个陕北老汉,总是咧着一口牙,乐呵呵地说。

至于我,也在一旁乐呵呵地想着:陕北的粗野厚实正是我要的;我那无病呻吟的文青性格就要透过吃苦耐劳被改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知青啦。

土和粪是肮脏的,但是在农村,却是新鲜健康的。在缺水的陕北,当村民抓起一把黄土用双手来回搓揉,就相当于洗了手。然后他们会用这双手挥舞着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开垦出一片片金黄的小米地,接着喂猪,赶羊。

土与粪,和从中形塑的一种憨厚性格,形成一个善良的循环。

在崇尚轻松休闲享乐的消费时代,在讲究精致包装品味小资遍地开花的时代,陕北的贫脊显得不够「可口」。那生猛赤裸的现实,似乎就像一大块粗粮,让人难以下咽。

然而,是什么时候,自然而然不加修饰的东西被视为粗糙落后了?又是什么时候,顺其自然直抒胸臆的东西被视为鲁莽不解风情了?这一切,是不是因为过度的包装掩饰,让人心反而不敢直面现实呢?而难道不正是在这「贫脊」里,蕴含了许多扑面而来的丰富与真实吗?真正高尚的东西,不是让人「品味」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粮食。

继续在陕北住,也许是因为一种安定。农民说他们是在烂拐沟里求生存的人,我却羡慕他们,向往他们。有根的人,总比没根的飘忽着的好。那根,尽管是丑陋的,却也是粗壮的,坚强的。

因为把根深深扎在土里,所以他们活得坚定。磨练让人像黄土一样愚钝,虽然也因此收获了厚实。从此说再多都是忽悠,在空气里耀武扬威的飘荡,终究还是得被收编到土里。

物资条件的不便让我半个月才能洗上一次澡,长年累月的积淀却让我全身上下领教了这黄土古文明的洗礼。

对我来说,在看似光鲜亮丽却贫乏的城市,或用空洞术语打造成的学术象牙塔,比黄土高原上呼吸到的空气还要稀薄。

总有画家来对我说,画画最重要的是要「有思想」。他们讨论着要破除学院派的画法,要有自己的感受与想法。又劝我应该走出去,看看更多人怎么画。

我不是不了解外面艺术界纷乱的思潮。实际上,我的本科是哲学,研究的就是各类思想的来龙去脉,但是这也让我更加警惕各种「思想」、「理念」、「说法」带来的误区。

在我看来,画画就是单纯的表达,就是手的劳动,但是今天人们却用「艺术」一词把它神圣化了,无限放大了。

生活第一,然后才是画画。以我有限的积蓄来看,在魏塔一天生活费四五十元,画画还能算是一门奢侈的特权,而且可以让我相对从容地摸索一条出路。

在这里,面对空白的画布,就像是面对空荡荡的自己。当画着这些朴实的山与人,我彷佛也找到了最自在的自己。

本来,再也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其他的事,那些文明教会你的进步与成功,不过就是生命的点缀而已。

看看当下,看看当下生命所赋予你的一切,怀着感恩,做自己喜欢的事,把事情实实在在做好,这反倒就是扎根,反倒就是一种深沉宁静的革命。

「千里迢迢坐飞机来到这里,就为了画几把烂凳子。」有个村民曾这样对我说。我心想,是什么让我能在这破地方待了三年呢?出发前革命的雄心壮志,渴望脱胎换骨成一个全新的人。

我曾幻想画出激荡人心的旷世巨作,让「世人」膜拜臣服,然而东走西串,画来画去,真正让我感动的东西,到头来是如此的朴素简单。

就像那躺在太阳底下的碾盘,围成一圈轮回。农村人的哲学,大概是「过一天,顶一天」。

时间是用来慢慢磨的,就像驴在石磨碾道上一圈一圈走。但是从头归零,太阳依旧升起,每天又都是新的一天。

部分作品:

作者简介:

廖哲琳,年生于台湾台中,长年旅居陕北黄土高原的窑洞,采风、写生,体验生活。她善于把生活的当下瞬间融入画作,并把艺术创造的精神态度带入生活。

台湾大学哲学系外文系双修学士毕业

美国伊利诺香槟大学哲学硕士毕业。

获云门舞集「流浪者计划」资助,前往陕北黄土高原写生半年

获台湾国家艺术基金会创作类补助,继续前往陕北创作一年,常住老乡家里

《信天而游》

书籍内页展示:

全书页,共收录余幅图,张张打开皆如图卡!

内容有作者在陕北农村下乡写生的故事,还有村里人物的喜怒哀乐。

书里有当前农村的真实生活,还收录多幅窑洞房东,地道陕北老农老蒋的画。

推荐导读:

小廖的文字生动亲切,让人觉出"真实"的力量;我也算是"老陕北"了,走陕北三十年,许多地方还远不如小廖了解的深入。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只身来到即将被遗忘和抛弃的黄土高原深处,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这种故事本身已具有传奇色彩,这种精神也足够感动人。但小廖没想取悦谁,只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意欲使原本"苍白空洞的生活"变的扎实而丰满。小廖做到了。她说:快乐原来可以来的这么简单??

——油画家段正渠

廖哲琳只身来魏塔写生采风,得稿惊人,数十本少儿图画册及诸多宣纸水墨呈现她于生活之感受、艺术之理解。绘素天真可爱,情趣盎然,朴拙生厚,随心所向。虽笔无法,墨无理,唯情意浓浓,感人至深。陌生环境之一草一木于她倍加新鲜热爱。

——国画家王潇

从台湾联考制度奔赴陜北的女高材生,从东势山村到世界遗址窑洞之旅,哲琳说她在文明里溺水了,她要去追逐一个原始,又非文字解读价值的地方,她再也不要看到任何和知识文化有关的地方,那是她告别少女生命离家出走的自我仪式,而那地方,就是黄土高原陜北,一个彻彻底底只有黄沙和牲口的地方。

------台湾平民美术领头者刘秀美

全文完

欢迎分享并转发朋友圈

原创图文|转载请先获取授权

主编|Recluse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shaanxizx.com/xxwh/10396.html